去年八月我的一位初中同学去世了，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。他和我同岁，去年二十三了，他的事情让我想了很多，关于保险，关于死亡，关于生活。

我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写下了这篇文章，转到这里，与各位共勉。生活不长，生命不易，望自重，坚强。

01.

在什么时候，你开始害怕死亡？

在什么时候，你开始考虑买保险？

在身边人重病的时候。

人在什么时候真正地感到自己脆弱？生病的时候。

一个会跳会笑，耍起贱来让你恨得牙痒痒的鲜活的人，一转眼就能变成一个躺在床上，睁着眼睛不能言语，连脚都透着脆弱的苍白的病患。你站在病床前，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言语，你不能表现得太伤心，因为你怕他伤心。于是你匆匆地扭头走掉。但无论如何，你或他都还是很伤心。

知道消息的那天，你在码着文。就像所有小说和电视剧写的那样，坏消息从来不喜欢给你什么准备。你突然就被告知：他病了，不能言语，很严重。你懵了。

你的第一反应一定不是伤心，你以为自己看错了，再三确认，再是震惊。然后你告诉自己冷静下来，努力理清思绪，安排同学尽各自所能去做些什么，支持他。

结束群聊后，你又回来了一个人的状态。这时候，你开始想起他，想起去年看到的他在网络上写的那些博文，想起那些忐忑和豁达。你想起了他的才华，想起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人。

你不知道自己彼时的情绪是不是难过，你只知道自己睡不着了。

又是匆匆忙忙的周末，你赶回那个刚离开不久的城市，要和同学们去看他。严重的睡眠不足让你摆不出什么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，你说你需要咖啡因。于是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里，你们开始讨论起他的病情和其他的什么。从前只是聊着八卦、聊吃喝玩乐的一群人，那时开始一个个地聊起了病痛、筹款、补贴，和保险。

A说真的需要买份保险了，B颇有同感地附和，C说她已经帮一家人都上了重疾险。你也在考虑，体检和保险真的蛮重要。

是啊，人们总是在嫌弃推销保险的人，却很少去想一个问题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卖保险？为什么有些人卖保险真的能赚大钱？

因为需要啊，因为害怕啊。打动我们的，从来都不是谁的巧言巧语，而是自己一颗欲防范于未然的心。心会害怕，才会有缝隙。

真的，听卖保险的人恐吓千句百句，不如身边的人重病一回。怕，真的怕。真的很无力。

 02.

在什么时候，你觉得自己最了解一个人？

在什么时候，你觉得自己最不了解一个人？

在ta的葬礼上。

生活简直是一团完全无解的谜，它不可琢磨、你也从没对它笃定过。也许突然某一天，你在乎的人就会生起了重病，又突然某一天，所有人都遗憾地告诉你——很抱歉，他离开了。

距离探望他只过了短短几天。前一天晚上你又熬夜码字，三四点睡下，五点多开始辗转反侧。脑子疼，恍惚，六点四十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。他姐姐说，他走了。

醒了，真的醒了，恍惚，真的恍惚。生命真他妈操蛋的脆弱。上班、请假、收拾东西，赶着当晚的高铁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。三年的情谊，怎么着代表同学，代表自己，见一面，送送他。

从出车站，他表哥开车来接你们起，到最后离开前他妈妈对着你的絮叨。你突然感觉你从来没有那么了解他过，又觉得自己从不了解他。原来他是一个这样的人。

他表哥说：他超爱读书的，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那么有出息，表哥还等着他请那顿答应好的工作后就请吃的牛排，现在等不到了。

他表哥说：他们家，姑姑、阿姨特别疼他，对他特别好。他走了，她们哭得死去活来的。

他姐姐说：谢谢你们来看他，他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。他走得太突然了，谁都没想到，那天晚上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在抢救，她们都不相信。

他妹妹说：她从小和他待一起的时间很少，如果知道他会走那么快，一定不回去工作，要多陪他两天。

他爸爸说：太可惜了，他还那么年轻。

他妈妈说了好多。说他太孝顺了，每次下雨了都要妈妈不要出摊，人稍微好点就去帮妈妈忙。说他之前撞到头出了好多血硬抗说没什么事，她一直责怪自己没有好好地照顾他。她说他还有一年也和我们一样，要出来工作了。

同行的他的铁哥们说：他在大学很拼的，自己去做家教挣钱，学费全挣来了。说有一次他们哥几个开了个房间，知道他不能喝酒，就买了几只大雪碧，玩游戏输了就要喝，三个男人硬是喝了一个晚上，说那次玩得很爽。

知道消息的时候，到去他家的路上，甚至见他的时候，你都没能感觉到自己有多难过，你只是觉得心惴惴的，很重。但听到这些琐碎的故事时，你的难过简直要溢出来了。多么好的一个人，多鲜活的生命，怎么就这么没了？

 03.

在什么时候，你很想改变些什么，却真的感到无能为力？

在什么时候，你真切地懂得了“来不及”，却再也来不及？

在送一个人由身归尘土的时候。

同行去参加葬礼的还有两个男同学，他的铁哥们。你们五点多就醒了，被车接到了停放着他的老房子那。三个人坐在一条板凳上，看着他来来往往的亲戚，没什么言语。

不断地有人介绍你们，向你们道谢，感谢你们那么有心，来送他。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。再来是两次入屋探视、上香，他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，还和初中时看着的一样。只是你不明白，人怎么可以这么小，小得用一口瘦长的棺就装下了。

终于等到封棺火葬，按老家的习俗，你不能送棺。两个男同学去了，去了很久。后来在回家的路上，其中一个跟你说：“你知道吗？我们把他送到那里，甚至都没等几下，棺材就被推进去了。时间那么短，我……”他说不出后面的话来。

是啊，现实总是那么仓促。你想着你是看不了的，好好的一个人，转眼就成了一抔土，成了一个被捧着的令人伤心欲绝的罐子，然后尘归尘，土归土，只留下回忆，你受不了。

那个男同学说：我们在那边的时候，不断有遗体送来，都是马上推进去从不停顿。但就这样，还是一直没停过，一直忙……

生命真他妈操蛋的脆弱，生活真他妈让人无可奈何。

人们总说聚散终有时，只是谁都没想到那么快。

只望从今大家都安好，都坚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