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第七本书:流水账(陈淑瑶 著)
这本书买了好多年,也断断续续翻过,但对书中的语言与文化不了解、故事节奏散漫,一直没读下去。这个假期耐心把它读完了。
1.语言与文化
闽南语(待纠正)写成,所以刚开始读起来很不顺畅。称谓要理半天:比如阿公是爷爷,阿妈是奶奶,阿母是妈妈;比如花生叫土豆;比如厝是房屋;比如阮是我等等。有好些不明白的地方只能靠猜。克服这些障碍后发现文字极美,犹如一篇篇散文诗,将岛上居民们日常生活的画卷徐徐展开。作者应该是非常热爱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。故事描写了爱情,但不止于爱情。
2.故事梗概
故事以郭家为主线,描绘了一幅小岛居民生活画卷。郭家三代,阿公(相当于爷爷)有两个老婆:原配阿妈(奶奶)和细姨(小老婆)。阿妈与儿子儿媳、四个孙女(秋水、秋暖、秋香、秋蜜)和一个孙子(秋添)生活在小岛;阿公和细姨的子女们一起生活在台湾。阿公与细姨最小的儿子锦程被分到澎湖当兵,阿公借机带他回小岛的家祭祖。因而,锦程与小岛上的居民有了交集。
3.三段恋情
3.1 秋暖与锦程隐秘压抑的禁忌之恋
秋暖是郭家第三代,是锦程同父异母哥哥的二女儿。从辈分上来说,她是他的侄女,他们之间不能有爱情;然而爱情自相遇时便已开始,由不得他们控制。
秋暖与锦程撞满怀,秋暖被烟烫到,秋暖未看清人便有了触电般的感觉,锦程未看清人便有了挂念;而后的每一次相处都充满了试探、对对方的留意以及闪躲。相对而言,锦程主动,秋暖被动:他会主动打探她的喜好,追寻她的身影,让她感受到他的留意后看她的反应;秋暖总是理智而倔强的躲避。
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是彼此叔侄的身份,这身份如同一扇门,隔开了两人。锦程在门外,秋暖在门内:相遇时秋暖躲进房间关上房门,锦程没有等到她出来;第一次同游(虽然不是单独出游)并得知她和他一样爱好吃鸡心的那个夜晚,他被那扇门挡在外。他只能看着那扇门若有所思又无能为力,门后的她也一样。
他选择与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,她只能平静的看着他们在一起。
然而爱情是挡不住的,如同秋暖房顶的天窗裂了缝,秋暖最终在锦程面前泄露了自己的心思:那久未见面藏不住的欢欣,那孤独无助时的拥抱以及主动要求的陪伴。
也仅此而已,离别时他没等来与她的话别;离别后,她独自思念。
3.2 琼云与杨格美好脆弱的师生恋
琼云是秋暖最好的朋友,也是书中最漂亮的女孩子。杨格是琼云的老师,他们的恋爱开始的纯粹而美好,结束的仓促而现实,如同大多短暂的初恋。杨格出于现实,最终选择了美丽的女老师,琼云隐藏起了自己小小的伤悲。
3.3 琼云与锦程无疾而终的爱恋
琼云是在什么情况下开始喜欢锦程的呢?大概是那句“你好像心事重重/你好像有心事?”当时的琼云刚失恋、伤悲无处可诉,有人能看出自己的脆弱,不可能无动于衷。
锦程在那晚等公交车时与自己亲昵的打招呼,也会让她以为锦程是喜欢她的吧?
翻译的约定、电话通讯、锦程主动亲吻自己,都证明了锦程喜欢自己啊。
也许开始时她心里没有完全放下杨格,但后面确实是喜欢锦程的。
那锦程是否喜欢琼云?
等公交车时亲昵打招呼的那晚:白天他第一次与秋暖同游、他得知秋暖同自己一样爱吃鸡心、他看着秋暖厚实的房门叹息,他那时是一个刚得了些许甜蜜又立马失落的暗恋者,有着轻微的亢奋。
电话通讯:他刚体验到秋暖来机场送自己的喜悦,又立马被对友一句“她叫他阿叔”打回到现实,琼云主动报出的电话号码如同一根救命稻草,可以把他拉出不伦之恋的漩涡。
主动亲吻:锦程看到了出浴后的秋暖,那一瞬间亲吻了琼云。
也许锦程在相处的过程中也喜欢上了琼云,也许没有。
他最终并没有与琼云在一起,当然也不可能与秋暖在一起。
他只能借着送大家礼物送一支耳扒给秋暖,跟自己说:此物最相思。别人不明白,秋暖明白。
他也只能在秋暖拒绝与自己告别时哭出声来:这一别怕是永远。
4.书中一些极具画面感或唯美的描写
两人仰脸看了一下星星,碎钻一颗颗,闪闪钻动。
过个年光吃喝玩睡,把脑子空傻了,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。
倘沉默是金,一屋子早都是金了。
心头甜甜的,想到是春天来了春晨来了,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的金玉良言,在这时刻都体会到了。
专售学生制服的秀山行老板边找女学生服边说:“艰苦啊艰苦!看别人在饲团仔(养孩子),一眨眼,自己在饲怎么这么慢?”
水清见底,水底岩石荡漾着青丝缕缕。
女孩子们手拖手,引着竹篮缓缓折返,看罢绿水,回头见岸上庙顶的绿瓦便似青山,沿岸的田野上也淡淡描上葱青,连人也是一身翠绿。
琼云端来两只白瓷汤碗,准备盛待会下锅煮面线的海菜。她蹲在澡盆边十来分钟还抓不起一把海菜,只一味说着:“好绿喔好美喔!”一盆子艳绿如染料,柔柔滑滑从指尖溜走,抹了几丝在指尖,看似绿发、绿色薄纱、绿色玻璃纸,衬得双手苍白僵硬,她玩得不亦乐乎,不肯罢手。
昨夜起了雾,雾散后,天幕空灵,尘埃落尽,柏油路仿佛重新铺过,安稳沉静。
晴空中忽然飘下针般的细雨,柔软地扎入土地。
大家不是念着情分,是看在钱的份上在相交扯,亲像我是多有钱,每项都欲找我出钱……这叫做欠情还钱,欠钱不能用情抵,欠情就要用钱还。
阳光美好,还有微风,一根竿子斜跨在天井东南,挂在上头五串香肠像五条辫子,慢慢地滴下油来。
秋香拿着一包甜豆,一颗一颗拣,一颗一颗瞧,一颗一颗送进嘴巴。
夜幕轻垂,橘红的晚霞均匀地由深而浅向上渐层,温柔地交接上了蓝天,那蓝色在交界处犹如回光返照,明亮如昼。有此一说,“朝霞晚落雨,暮霞行千里”,但愿有个好夜,明日也是好天。
有时一把刀阉过猪削过铅笔又拿来采瓜,历经红黑绿三种生命,好似放下屠刀,洗净铅华,成了一个茹素的人。
放学后,琼云随秋暖回家,不见秋暖阿爸,只见垒垒迭了一地像青石的瓜。黄昏她又来,满屋暗飘秋香。五个香瓜摆在佛桌下来的案头上,熟透了,瓜蒂上浮,顶上的叶子枯萎了,一滴蜜自果脐滴下来,凝在鹅黄的瓜身上,凸显出一格格细致的纹路。
海天一片光明,洋溢傍晚特有的欢庆且孤寂的氛围。
午后太阳滚到西边去,西门西晒,东门稍凉。炎热像一只铁锤槌下,地面上无丝毫力气和声音敢反抗,如此安静,甚至静过夜半无人。
雨小了点,仍不休地落,一针一针刺进天井,绣上千万串水钻。过水庭的屋檐垂着水珠帘,帘后这一家之主和那一家之祖不知道在检讨些什么。
她听着静静微笑,悄悄睁开眼来,看见她的皱纹恍若几十年晃眼过去了。这些年意婶婆倒老的没她快,当初辗过意婶婆脸的轮子正朝她滚来。
五点半钟,天蔚蓝,苍白的月挂在东,坐西犹有芒刺的太阳离地还有一步。连接日月成一道斜倾的翘翘板,太阳越沉,就会把月儿载得越高。
空气中荡漫着柴烟味儿,屋里更是漂浮暖暖浓浓的鸡香。
锦程吃了一碗凝面线的鸡血,又喝热鸡汤,天色在泛着黄油冒烟的汤中暗下来,肚子饱了,可是晚餐才正要开始。
总体来说,在克服语言及文化差异的障碍后,这本书读起来是极熨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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